白河人一年四季离不开茶。
白河人饮茶,并非渴了才饮,而是不渴也饮。
在白河,不论是县城或乡下,只要被主人迎入门内,上烟之后,接着便递上一杯茶。若是相识,从门前经过,主人的招呼也定是“进屋喝茶”。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前市民清早起来,洒扫门前街道后,将铺板门下开,然后冲上一杯茶,坐在或蹲在门前“品”起来,若与对门、隔壁邻居相望,便不约而同举起茶杯,相视一笑,虽不言语,各自心领,那对话必是“请喝一杯”!“不必客气,这里有了”。
船家尤喜饮茶,清早首要一件事便是饮茶。即使饭熟必先饮过茶,然后吃饭。
农村“十大匠”,无不边饮茶边工作。饮食业中,诸如大厨、打烧饼、炸油条者,终日手边离不开茶。至于做宴席的厨师,几乎到了无茶不能操刀的程度。
清代至民国时期,白河县及汉江沿岸小镇上,还有饮茶的专门场所“茶馆”。四、五十年代县城横街口之处,百步以内便有八九家“茶馆”。那是经济人、船家、无业所从人的好去处。“茶馆”满屋的靠椅,由茶几加以间隔。墙壁上贴着“高朋满座”、“各照衣冠”、“小心丙丁”的红纸条。顾客品着盖碗茶,嗑着瓜子,谈着他们眉飞色舞的趣事,一个“茶卤”不喝去茶馆老板几壶开水是绝不离去的。
白河人爱饮茶,还约定成一句错了不以为错的话,如果见到炉子上的水开了,明知道是水,会脱口而出“茶开了”。这种错误,时日已久了。五十年代前,白河人饮茶,少有“撮泡”,而多数要放在砂罐或铜罐中熬煮的习惯,农村更为多见。农村煮茶有的还要加点盐、姜或胡椒的。农村有些地方还有煮茶加姜、加红糖的习惯。所以,砂罐、铜罐至今农村还称“茶罐”。把烧水之壶亦称“茶壶”。因之,“水开了”呼作“茶开了”便不以为错。煮茶的习惯六十年代后逐渐消失。
茶与饭在白河也是紧密相连的。上茶,在白河名宴“三点水”席面中是一道必不可少的“程序”。那是在鸡菜上席后,合席停著,主人令人送上毛巾揩过手,接着便一一送上茶来,那是不管饮与不饮,照例收放面前的。待客谦词也是“粗茶淡饭”。在农村,若有夸赞姑娘、媳女做得可口饭菜,也说“好茶饭”,竟管与茶无干。
饮茶与婚姻也可以扯上关系。白河旧式婚礼中有一程序称作“饮交杯茶”的,即新郎、新娘各斟茶一杯,交臂而饮。七十年代以前尚称“饮交杯茶”时下变成“饮交杯酒”了。白河还有种婚姻称“转茶”,即兄故,嫂转嫁夫弟,或弟故,弟媳转嫁给兄。意为交杯之“茶”饮者“转”矣。这种称谓大约经过当年老夫子们的“通融”之后进行“雅化”的。
白河人饮茶,崇尚本地生产的“家园茶”。家园茶又以歌风水洞溪地方所产者为佳。那茶一般传统只采一芽二叶,行家称“一枪二旗”,做工精细,汤色绿中带黄,气香味淳,余味爽口。三十年代一行家著文称“白河产一种家园茶,味颇淳厚,如能泡制得法,可与龙井相颉颃。
窨制“花茶”、“香茶”也是白河人在饮茶方面的创造。新茶上市,特地煮锅玉米粥,有意烧起厚厚的一层锅巴,将粥铲起,然后把新鲜的玫瑰花瓣放于锅巴上,上铺新茶,盖以皮纸,以文火温锅,使茶吮花香。如此窨制之茶,冲泡时茶叶味不变,且花香袭人。不似市面“花茶”,花香掩盖茶香。俟农历八月中秋,桂花开时,亦如法窨制的“桂花茶”那更别有风味了。还有那“一朵牡丹”,即在有太阳的清晨采摘花形完整、大小均匀的牡丹花,历经清洗、摊晾、烘焙等20余道工序制作的牡丹花茶,尤为惊艳。最简单的一种“香茶”要数“冬桃茶”,即将隔年在树的枯桃,于次年桃花开时,摘下放于茶叶中,数日后冲泡,清香味永,妙不可言。至于苦瓜茶、金银花茶......那就更多了。
文:艾文仲
图:刘明肖培富纪昌鑫汪银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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