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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水文庙老照片(梁思成摄)
在文水,曾经有一处恢宏建筑,是知识分子尊崇孔子、纪念孔子、讲学《论语》、弘扬儒学的重要场所——文庙。文庙又称孔庙,因与祭祀历代名将的武庙相对,故称文庙。可惜这一处承载文水深厚儒家文化和礼教精神的物质载体早已荡然无存,只遗留下两颗经历了风雨沧桑的老柏树,还在向人们述说着当年的辉煌。
华罗庚、老舍、梁思成在一起(自左至右)
就是这一处恢宏的文水文庙,曾引起了清末思想家梁启超之子、古建筑学家梁思成和夫人林徽因的极大兴趣。年的夏天,应美国夫妇费正清、费慰梅的邀请,梁思成夫妇到汾阳峪道河避暑,然后他们四人借助毛驴车、小平车的帮助,考察了汾阳、太谷、文水、孝义、太原等地的古建筑,写出了考察报告《晋汾古建筑预查纪略》,发表在年的《中国营造学社汇刊》。梁思成夫妇,一个是名门之后的贵公子,一个是段祺瑞政府的司法总长林长民的千金,梁思成身体残疾、跛足,但考察途中兴致勃勃地徒步余里,真是让人钦佩。在这次考察中,梁思成、林徽因专程来到文水文庙和文水开栅圣母庙考察,他们做了完整精细的测绘,拍摄了文庙、圣母庙的好多照片;他们在考察报告中对文水文庙作了这样的记述:
“文水县,县城周整,文庙建筑亦宏大出人意外。院正中泮池,两边廊庑,碑石栏杆,围衬大成门及后殿,壮丽较之都邑文庙有过无不及;……
庙里最古的碑记,有宋元符三年的县学进士碑,元明历代重修碑也不少。就形制看来,现在殿宇大概都是清以后所重建。正殿,开间狭而柱高,外观似欠舒适。柱头上用阑额和由额,二者之间用由额垫板,间以“荷叶墩”,阑额之上又用肥厚的普拍枋,这四层构材,本来阑额为主,其他为辅,但此处则全一样大小,使宾主不分,极不合结构原则。斗拱不甚大,每间只用补间铺作一朵。坐斗下面,托以“皿板”刻作古玩座形,当亦是当地匠人,纤细弄巧做法之一种表现。斗拱外出两跳华拱,无昂,但后尾却有挑杆,大概是由耍头及撑头木引上。两山柱头铺作承托顺扒梁外端,内端坦然放在大梁上却倒率直。戟门三间,大略与大成殿同时。斗拱前出两跳,单抄单下昂,正心用重拱,第一跳单拱上施替木承罗汉枋,第二跳不用拱,跳头直接承托替木,以承挑檐枋及檐桁,也是少见的做法。转角铺作不用中昂,也不用角神或宝瓶,只用多跳的实拍拱(或栔),层层伸出,以承角梁,这做法不止新颖,且较其他常见的尚为合理。”
梁思成夫妇山西考察时的照片
对于文水文庙,梁思成的这份报告是从壮丽和工巧等建筑学的角度所做的记述。但是,我们仍然从中不难想象昔日文庙大殿内讲学《论语》座无虚席的盛况,不难想象儒教信徒香火缭绕祭拜先祖的虔诚,不难想象昔日儒学在文水知识分子中的深入人心。
从其它文献中了解到,当年的文水文庙两侧有木头牌坊两座,行人和车马均从牌坊下面通过,东面的牌坊上写有德配天地四个字,西面的牌坊上写有道贯古今四个字;大成殿是文庙的主要建筑,位居于全庙的中心。大成殿是文庙中奉祀孔子神位的主殿,也是知识分子设馔祭孔的场所。每年春秋两季,县衙的主要官员,都要到文庙行“释奠”礼。学童入学和年青知识分子考中秀才后,也要到文庙行“释菜”礼。
抗日战争爆发后,文庙的正常活动被停止,后来文水中学的校舍也被日寇的炮火炸毁,师生们把学校搬到文庙很快复了课。文水中学办在了文庙,先生们在这里讲读《论语》及其它“四书”,倒也符合“尊孔兴学”的文庙本意。年9月1日,贺龙率部解放了文水,这位革命家还来到文水中学,在文庙内的两棵柏树下,召集文水中学的师生做了一场“欢迎你们参加到革命队伍里来,继续学习深造”的动员讲话,带走了大部分文水中学的学生,创办了一所随军学校,也就是现在方山县“贺龙中学”的前身。解放战争期间,国民党阎锡山军队就驻扎在文庙里,部分塑像和建筑因此不同程度遭到破坏。
而现在,文水文庙早已不复存在,全部被毁时间在新中国成立后的五十年代。被毁的原因我不曾问起,但一定大致和当年北京城墙、北京门楼被毁一样的残忍和野蛮。我倒这样认为,让梁启超痛心疾首的不仅仅是年的北京城以及让梁启超赞叹不已的文水文庙,而是整个一个时代和一次次被野蛮蹂躏了的精神家园。
文庙园内留存的两棵柏树
文庙所在的地方,现在建起了人民广场。大成殿前面的东西两侧,原来分别栽植着一组柏树,梁思成拍摄的大成殿照片左侧可见的柏树,正是原来大成殿前面西侧其中的一颗。这棵树和身旁的另一颗,得以保留生长到现在,这两棵被人们称为“文庙”的“兄弟树”,在广场的西南方向一高一低,相依相伴,手挽着手,根连着根。而昔日回荡在文庙内“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温故而知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的朗朗书声,现在萦绕在早已另址修建的文水中学校园。更为可喜的是,文水中学高考长久不衰,今年二本B类以上达线多人,并将迎来她建校80周年华诞。也许承载《论语》的外在建筑可以毁灭,但《论语》的内涵思想却永恒闪耀。
光绪县志记载文水文庙位于进西门西街大道路北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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