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属称谓,是代代相承流传下来的,是人类社会普遍存在的一种语言文化现象,是社会关系的一个缩影。不同的称谓习俗,能反映出不同地区的文化意识、价值取向和古老民族部落群体的印记。
进入新世纪以来,由于,电视电影的普及,社会现代化进程的加快,父母称呼趋向“爸爸妈妈”的统一称呼。作为中原腹地的汝州,现在的小孩们,几乎都称呼父母为爸爸妈妈,而我们汝州八十年代,以前出生的人们,总是称呼父亲为“达da”,母亲为“娘nia”,父亲的哥哥为“伯bai”,“大bai,二bai”等,父亲的弟弟为“二da”,“三da”等,本家族五服内,比父亲小称呼“达da”,出五服和外姓比父亲小才称呼“叔”。生气骂人时,总是脱口而出“达那蛋”,形成区域性独特的方言。
今天,我们就来考究下,汝州人问父亲与叔叔,称呼“达”?这个群体,与河南与全国各个地域称呼,有何不同?他们难道是,哪个古老民族部落群体的后裔吗?
我们汝州南边,南阳内乡的朋友,称呼父亲为“爹”,母亲为“娘”,父亲的哥哥为“大爹,二爹”等,父亲的弟弟为“二爹”,“三爹”等。三婶四婶为“三娘四娘”等。
开封黄河北的朋友,称呼父亲为“爹”,母亲为“妈”,父亲的哥哥为“大爷,二爷”等,父亲的弟弟为“二叔”,“三叔”等。河南其余地方,不得而知。网上查到,全国各地称呼叔叔的叫法,真是眼花缭乱。
贵州人的方言称呼叔叔为:幺爸,幺爷,幺叔。
邵阳人的方言称呼叔叔为:满满,老满。
四川宜宾人,称呼叔叔为:su二声。
浙江嘉兴土话称呼叔叔为:asuo阿-苏(一声四声)
上海人的方言称呼叔叔为:soso阿叔:阿so。
各地对于父母亲人的称呼,是考究他们是哪个古老部落,的重要依据之一。汝州位于中原腹地,中原自古多战乱,如:五胡乱华,安史之乱,靖康之变,蒙古南侵,闯王战汝等等,每发生一场改朝换代,战乱或者灾荒,就会引起一次较大规模的人口减少,迁移,民族融合。
汝州文史记载,宋末之明初一百四十年间,汝州经历宋金拉锯,蒙古南下,战乱百年,生灵涂炭,出现了百里无人烟局面。至明初,整个老汝州才四五千口人。记得,民间很多姓氏的老年人讲述,他们的祖先,是明初从山西大槐树移民过来的,经历明代三百年盛世,人口繁洐惊人,明末,李自成农民军约五千人守汝州。陕西总督孙传庭率大军攻城,伤亡甚多。孙大怒,连攻三昼夜,城陷后,孙下令大屠汝州城,百姓死伤过半。官军走后,西南山草寇相继入城,拷问百姓索要财物,当街支锅煮人肉吃,数日后,尽驱妇女老弱入西南山,被当作猪羊供他们食用。城中阒无人迹。至清朝顺治二年(公元年)汝州官员到任,城内才有炊烟。清初,满清征服中原,攻城掠寨,也使汝州人口大量减少,汝州志、史载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惨绝人寰事件,就是佐证。
元代以前,汝州原住民生活情况,无史可查,亲人方言怎么称呼,也不得而知。汝州民间流传“八月十五杀哒子”,史料“崖山之后,再无中国”,可以想象,蒙元时期是多么黑暗、残酷。网上查得,山西称呼叔叔为“达”的地区,有多个地方:
(1)“达”称呼父亲。分布于阳泉、寿阳、平遥、和顺、平定等地。为体现男女平等,结婚后的男女双方也称对方的父亲为“达”。
(2)“达”指叔父。分布于清徐、阳泉、平定一带,在这些方言中,称呼几叔则为几达,如“三达、四达、五达”。由于避讳“二”,所以把排行第二的叔叔称为“亲达”。(“二”在这一带指二杆子、二百五、二流子等贬称,故避讳)
(3)“达”指伯母。分布于盂县、昔阳一带。在这些方言中,称“伯母”为“大达”,称婶婶为“达达”。
(4)“达”指姐姐。分布于介休、祁县一带。这些方言称姐姐为“达”,但称姐夫仍是“姐夫”。个别地方保留了称呼“大姐”为“达达”,“二姐”仍称“二姐”。
(5)“达”指哥哥。仅见于榆次的鸣李镇。这个地方称“大哥”为“达达”,称“二哥”仍为“二哥”;还有个别地方,称“大哥”为“达达”时,必须是老大与老二的年龄间隔较长,如果间隔时间短,仍称“大哥”。
晋中大部分方言称“兄”为“哥”,但在文水靠祁县的一带则称父亲为“哥”(gie),读音上已有小小的变化。古书记载:鲜卑人呼父为哥。北魏的鲜卑人在平城(今大同)建都近百年,必然给山西方言留下少量“表层词”,反映出历史上鲜卑族与汉族融合的痕迹。
同样,晋中方言称父为“达”也是与羌族的称谓有关。《广韵》记载:“爹,陟邪切,羌人呼父也。”爹音dia,讹读为da,今俗写为:达、大等。从山西方言看,今大多数方言称父为“爹”,为“达”,均非汉语的称谓。汉语早期称父为“爷”,今晋中方言称伯父为“大爷”,还保留着古称“父”为“爷”的痕迹。因称“父”为“爷”在汉语的典籍《木兰辞》中早有记载。从读音看,“达”的读音与“大”有关,唯与“大”的声调不合,“达”是平调,“大”是降调。但所称伯母、哥哥、姐姐为“大”,均属老大。从这个意义上看,又有汉语的文化特征。
中国古代民族至少有一百六十多个,其中著名的有匈奴、鲜卑、羌、铁勒、柔然、回纥、突厥、沙陀、党项、契丹、女真等族,五代十国时期,在孝文帝的汉化政策下,禁胡服,断北语,在朝廷上用汉语,改姓氏,如拓拔氏改姓元氏、独孤改姓刘、步六孤改姓陆、丘穆陵改姓穆;於是内迁中原的鲜卑族,逐渐融入汉族。隋唐以后,鲜卑族遂消失在汉族之中,不再是一个民族实体了。金灭辽,蒙古灭金,灭西夏,大理,南宋,明灭元等等改朝换代后,很多皇族纷纷改姓易名,以保全性命,悄悄地融入了汉族,促进了民族大融合!我们每个人,脑海深处都想知道“我是哪里人”?根据世代相传的方言称呼,研究他们是古代哪个部落群体,是个深层次的问题,就当抛砖引玉,期待文化学大家们,去深入研究吧!
亲属方言称谓词,一般都是代代相承,与地域喜丧民风民俗传统文化(汝州旧社会至今,上坟祭祀仍是十月一,二月二,上五色纸与豫东各地清明风俗不一样)具有鲜明的民族性和部落群体特性,考释这些方言称谓,必须考虑历史背景要素。这样,挖掘出的各地方言的亲属称谓词,对于了解和继承中华传统文化,才会有深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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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宗伟